发布时间: 2015-05-11
不论是何种艺术创作,如果面向自然界取材,并不是摄取来自然物体的形态就可以创作成艺术品,而是必须进入自然物中,得其神韵,以形写神,达到气韵生动,妙造自然。如清代诗人袁枚在《续诗品·神悟》中所说:“鸟啼花落,皆与神通;人不能悟,付与飘风。”懂不懂这个規律,能不能在艺术实践创造中达此境地,这是艺术家与非艺术家的本质区别。在此,我想到了《庄子·秋水》中的一个典型事例。庄子与他的论辩对手惠子游于淮南的一条叫濠水的桥上,庄子看到水中的一群群白鱼游得非常高兴,赞赏说:“儵鱼岀游从容,是鱼之乐也。”惠子不赞同庄子的感受,说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”庄子反驳惠子说:“子非我,安知我不知鱼之乐?”庄子与惠子的争辩焦点所在是:人对于自然界里的生灵,究竟能不能洞悉和感受到它们的情态?按惠子的逻辑,人不是鱼,因为物类相异,则不能感知其忧乐与否;人与人是不同的个体,“我非子,固不知子矣”,因而不论是人对动物还是人对人,都是不可能知其内心感受如何的。所以在《庄子》一书中,很多可以畅神游心的场合里,惠子都是以实用为度,而不知审美游心的无用之用。如果在濠梁观鱼之后,庄惠二人各画一幅游鱼图,庄子能以体验画岀鱼之情,成为传神之作;而惠子的画中鱼,定会是神情干瘪之作,不堪观赏。
有了上述认识,再看明玉的画作,我们可以得到一个进入作品的门径,即以自然为题材的作品,怎样才算取于自然而又超越自然,成为审美的艺术创造。
传神写照 体物赋情
明玉的绘画题材比较单纯,在总体上以鱼为主,此外则或为鱼的衬托物的荷花、菊花、蒲草、珊瑚、竹、月等。画家以这些对象入画,并不是空陈物态,而是对于所表现的物体首在取神韵,并在表现中体物赋情,使情成体。因此不论是何种自然生态,都是各有其生命体征,又有画家的情思赋与,这与以形似为工的画作根本不同,是妙造自然,功与天齐。他画鱼能得鱼之神,尽显鱼的各种神情。这鱼的各种情态,首先是得自鱼自身。因为鱼在其不同的情境中会发生不同情态,画家则要传其神情。如《闻香》之作,鳜鱼在荷花盛放池水中,见荷花开放,跃出水面而闻取荷香,这时的鱼扬首向荷,张口呼吸,神情跃然纸上。这是生活本身的存在。这样说是承认众生有情。事实也是如此的。宋代画论家邓椿在《画继》中说:“世徒知人之有神,而不知物之有神。此若虚深鄙众工,谓:‘虽曰画而非画者,盖只能传形,不能传其神也。’”可见“传神”首先是传物之神。明玉之画在学理上是深得此中三昧的。在《荷塘月夜》中,三条鳜鱼潜行于荷花覆盖的水中,不跃不张,不想打扰夜的安謐,水的宁静,活现鱼的神情。当然,我们说传鱼之神,并不是不要或忽视画家的体验与赋情。实际上是画作主体与所画之物的主客交融,浑然一体,乃是决定性的。如刘勰《文心雕龙·神思》所言,是“登山则情满于山,观海则意溢于海”的“神与物游”。可以说,明玉的画中无处不是“乘物以游心”的审美之作。 中国科学家协会官网:http://www.kjchh.com